卓佳君住院了，經過幾次化療後，白血球數降得太低，卓佳君不慎染上感冒，蔣文平擔心卓佳君的身體狀況，強制她住院</p>

醫師也認為以卓佳君檢查後的白血球數，住院觀察會比較安全</p>

朝陽甜心每周二固定公休，一早邵一棻買了只強調是有機飼養的健康土雞，加枸杞、洋參、黃耆……等幾味中藥，一塊兒熬湯閻王晏說，那幾味中藥能增強免疫力，熬了湯後，她蒸一條鱸魚，弄好後，她提著雞湯與鱸魚到醫院探訪卓佳君</p>

單人病房十分寬敞，今天天氣不錯，陽光從大片窗戶照進來，一室明亮</p>

邵一棻敲門後，走進病房，坐臥在病床上看書的卓佳君見她進來，放下手裏的書，朝她笑得親切</p>

“怎麽有空過來？”</p>

“今天甜點店公休，我煮了雞湯、蒸了一條魚阿姨要不要趁熱吃一些？”邵一棻走到病床邊，將兩個保溫餐盒放下</p>

她看卓佳君放下的書是東野圭吾的《白夜行》，她最近才剛讀完</p>

“好啊，我覺得有點餓了”卓佳君闔上書本，往旁邊放</p>

其實化療過後，她人就沒什麽胃口，但曾經是護理師的她很清楚，這個時候營養是必要的，即便沒胃口也要勉強自己多吃點富含營養的食物</p>

病房裏有幹凈餐具，邵一棻拿了碗盛出雞湯，熱騰騰的雞湯還冒著煙她再拿一把湯匙坐在床邊，舀了半匙雞湯，很有耐心的將湯吹涼了，才送到卓佳君面前</p>

卓佳君笑了，說：“阿姨可以自己喝湯……”</p>

“反正我沒事做啊，而且，小陽哥哥要我餵你喝湯”邵一棻厚著臉皮說謊，她猜卓佳君一定也知道，孟辰陽絕不會向她提出這種要求</p>

但邵一棻想，今天孟辰陽若能過來，他心裏也會想親自餵母親好好喝一碗雞湯吧  </p>

盡避他可能不會這麽做……畢竟，男人表達感情總是顯得笨拙</p>

卓佳君輕輕一笑，喝下熱湯，沒有揭穿邵一棻善意的謊言</p>

“小陽哥哥前陣子休息太多天，事務所工作量堆積如山，他最近忙著消化那些工作量分身乏術……”邵一棻說</p>

“我知道，昨天晚上他來醫院看過我，其實我沒有事，只是小靶冒而已”</p>

“蔣叔叔今天沒來嗎？”邵一棻問</p>

“他昨天一整天在醫院陪我一晚上也是在醫院過夜早上我讓他回去洗個澡、換套衣服再過來，他應該等一下就來了”邵一棻又餵卓佳君幾口雞湯才放下碗，她打開另一個保溫餐盒，仔細挑了魚剌，接著餵卓佳君吃幾口鮮魚肉</p>

“等一下阿姨再多喝些湯，我朋友說了幾樣能增加免疫力的中藥，我照他說的分量放在雞湯裏一起熬……”</p>

“麻煩你了”卓佳君客氣地說</p>

“一點都不麻煩”邵一棻回</p>

吃了幾口魚肉，有些反胃，她壓下欲嘔的感覺，歉然地對邵一棻說：“我已經吃不下了”</p>

邵一棻沒再勉強她進食，只是笑笑地將保溫餐盒蓋緊，再把用過的餐碗筷子湯匙洗幹凈後，回到病床旁</p>

“我也很喜歡東野圭吾的書”邵一棻坐下來與卓佳君閑聊</p>

“我喜歡他對人性的刻劃，人有很多面向，這本書我讀第三次了，每次都有不同感觸”卓佳君說，一會兒，她拉來邵一棻的手，雙手握了握，又拍拍她手背，感性道：</p>

“你跟辰陽終於在一起了，阿姨很開心本來我還擔心他因為他爸爸的關系，大概一輩子都不會對你坦誠他的感情”</p>

一輩子？邵一棻呆了一下，輕聲問：“阿姨意思是……小陽哥哥喜歡我？”</p>

見邵一棻一臉驚訝的模樣，卓佳君笑了“喜歡你？他對你豈止是喜歡而已……他愛你啊！從小就只愛你一個”</p>

邵一棻依稀記得小時候她與孟辰陽的玩鬧，她說過要當他的新娘，孟辰陽好像也說過喜歡她，但她以為那不過是孩子時期的玩笑話而已</p>

孟辰陽從小只愛她一個？  </p>

邵一棻覺得驚訝，卻又好似不那麽驚訝……</p>

“可是……我跟他求婚，他拒絕了”她喃喃低語</p>

“你跟他求婚，他拒絕了？”這下子，換卓佳君驚訝了，“辰陽拒絕你？”她實在不敢相信</p>

於是，邵一棻將她向孟辰陽求婚的情形從頭到尾說了一次</p>

卓佳君聽完，馬上笑了，她輕輕拍了拍一棻的手，回憶起過往，“還記得你大概是三歲吧，有天邊跟辰陽玩邊吃棒棒糖，你小時候特別喜歡吃糖果餅幹辰陽心血來潮問你喜歡棒棒糖，還是喜歡他，你說你最喜歡小陽哥哥，比喜歡棒棒糖還喜歡</p>

“說完，你放下棒棒糖，重重的在辰陽嘴上親了一口，模樣天真地說小陽哥哥比所有棒棒糖好吃辰陽臉都紅了，可是他很高興，人小表大的對你說，你的初吻給我了，以後長大只能嫁給我……”</p>

邵一棻聽得好驚奇，她完全不記得她親過孟辰陽啊，居然還說他比所有棒棒糖好吃！她小時候……真是太天真又單蠢，那麽不挑</p>

“你們一個三歲、一個七歲，童言童語的，逗得我們大人哈哈大笑……”卓佳君回憶過去，“時間過得太快，轉眼三歲跟七歲大的孩子都長大了辰陽是個很早熟的孩子，對很多事看得通透，也正因為他早熟，將所有事情看得太過通透，他背負的痛苦也比別人多許多”</p>

卓佳君溫柔地撥了撥邵一棻額前的頭發，這是兒子愛了一輩子的人哪  </p>

她完全能理解兒子想要又不敢要的心情，與邵家相比，他們家確實配不上邵一棻的家世背景</p>

可是卓佳君了解邵逸夫與蔣茵茵，他們不是看重家世背景的人</p>

“一棻，阿姨想問你，你愛辰陽嗎？”</p>

她先是用力的點了點頭，才說：“我愛本來我不清楚自己愛或不愛，可是後來發生太多事了，我才知道我一直愛辰陽，只是……他對我不是太好……”說到這兒，邵一棻笑了笑，更正，“也不是對我不好，其實仔細想，他對我很好，但他真的嘴巴很壞，常常惹我生氣”</p>

“因為他怕你知道他的心意，他怕他愛你……而你卻不愛他所以他隱藏自己，在辰陽心裏，他始終認為自己配不上你”卓佳君語重心長地說：“我們家接二連三發生了太多的事，辰陽一直過得很辛苦”</p>

“阿姨，小陽哥哥真的愛我嗎？”</p>

“他當然愛你啊！你記不記得你國一剛開學，才兩個星期，你班上有個男同學寫了情書給你，你拿給辰陽看，興高采烈說這是你人生收到的第一封情書，你要把它裱框起來，當成紀念品……”卓佳君想，如果後來沒有那樁醫療糾紛，這兩個孩子會走得比較順遂吧？</p>

邵一棻笑了笑，那件事情她大概一輩子不會忘記，因為情書被孟辰陽當場撕毀，孟辰陽嘴巴很壞的說了句“什麽鬼東西！”然後轉頭就走，根本不理她</p>

她為了那封被他撕毀的情書，氣得整整一個星期不願意跟孟辰陽說話</p>

“我記得那件事，那時候我真的氣炸了，他自己天天收情書，收得毫不手軟，結果卻把我收到的第一封情書兩三下撕壞了，也不想想我幫他轉交過多少女生寫的情書啊！”</p>

“辰陽為了你的第一封情書，也氣得整整一個星期不吃晚飯，我知道他是擔心你被別人搶走……”</p>

邵一棻想到，孟辰陽知道她跟季東文訂婚後，也整整兩個月不理她、不接她電話……</p>

“阿姨，要怎麽樣才能讓小陽哥哥答應我的求婚？”邵一棻問</p>

卓佳君笑彎了眼，溫柔問：“你還想跟辰陽求婚嗎？不介意求婚應該是男人主動嗎？”</p>

“我想……我大概是等不到他跟我求婚了吧！而且，我也等不及……”邵一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昨天她驗孕，確實如閻王晏把脈的結果，她懷孕了再過幾個月，肚子會很明顯她想，她應該是等不到孟辰陽主動跟她求婚了吧</p>

“辰陽很驕傲，他不可能接受你是因為同情他才想跟他求婚，就算他再愛你，他也不要你給他的是同情你想讓他答應你的求婚，只需要告訴他，你愛他他鐵定開心到連作夢都會笑，只要讓他知道你愛他，他絕對二話不說答應你的求婚，你是他作夢都想要的人……”</p>

“我真希望，他趕快答應我的求婚”邵一棻下意識的模了模月覆部  </p>

卓佳君敏銳地註意到她的動作，一雙眼被驚訝與驚喜點亮了</p>

“告訴阿姨，你是不是懷孕了？”</p>

邵一棻這才註意到卓佳君望著自己貼在月覆部的手，她不好意思地放下手，想了一下，對卓佳君說：“對，我懷孕了但辰陽不知道，我打算先跟他求婚，等他答應再告訴他阿姨，你要快點好起來，寶寶一定很想要一個健康的女乃女乃，將來可以陪他玩、陪他跑跑跳跳……”</p>

卓佳君紅了眼眶，身體朝前傾抱了抱邵一棻後，溫聲道：“委屈你，竟要讓你先跟辰陽求婚……”</p>

“不會委屈，他常說我不用腦，現在想起來……他說的一點都沒錯，我從不知道他對我的心意，他心裏一定很難過明明難過，但面對我，他總是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p>

邵一棻回想這些年來，孟辰陽始終在她身邊，她開心的時候，找孟辰陽，傷心的時候，找孟辰陽……無論喜怒哀樂，孟辰陽從不曾在她生命裏缺席</p>

她的確很傻、不用腦，才會傻到看不見高傲的他，小心翼翼收藏真心，陪在她身邊</p>

“辰陽會是個好丈夫好爸爸，你們一定會幸福的”</p>

“阿姨一定要趕快好起來，看我跟辰陽結婚、看我們的孩子出生、陪孩子一起長大”</p>

卓佳君笑了笑，說：“什麽時候要改口叫媽媽？”</p>

邵一棻笑出了聲，心想果然是母子連心，孟辰陽不久前才提醒她下次跟他一起叫媽媽呢</p>

“等小陽哥哥收下我的求婚戒指，就馬上改口”</p>

“好”卓佳君臉上流露出溫柔與滿足</p>

這時病房門被推開，蔣文平提著一籃蘋果走進來，看兩人笑得開心，便漾起笑問：“在聊什麽，這麽開心？”他見卓佳君難得如此開心的神情，掩不住好奇</p>

“蔣叔叔”邵一棻打招呼</p>

“一棻跟辰陽，很快就要結婚了……”卓佳君說，蔣文平也替卓佳君開心，他知道她最放心不下的是兒子</p>

“恭喜你們！我有幾個朋友是開婚紗公司的，你們要拍婚紗的話，叔叔可以幫你們介紹”</p>

“謝謝蔣叔叔”邵一棻笑應  </p>

離開醫院後，邵一棻在醫院外的休憩區坐下，認真思索了卓佳君的話</p>

她沒回家，而是到花店訂了五十二朵天堂鳥花，讓花店將花送到甜點店走出花店後，邵一棻來到一家名牌珠寶店，站在裝潢華貴的店門外，她遲疑了幾秒，然後拿手機撥了一組熟悉號碼</p>

沒多久對方便接起，聲音充滿驚訝“棻棻？”那頭傳來的語調，似乎不太確定</p>

“爸，是我”邵一棻深呼吸後，說道</p>

“怎麽了？發生什麽事嗎？”邵逸夫在電話那頭，明顯著急，他女兒……已經好幾年不曾主動打過電話給他</p>

“沒什麽大事，只是我需要一筆錢……”她輕描淡寫地說</p>

“多少錢？”邵逸夫松了口氣，問</p>

“現在不確定……”她還沒想好要買多大顆的鉆戒跟男人求婚這種事，她完全不熟悉，無法決定該買幾克拉鉆石</p>

“為什麽需要錢？”  </p>

“我要買求婚戒指……”</p>

“求婚？你不是已經收了季東文的求婚戒指？”邵逸夫聽見女兒是要求婚，完全放松下來，他往辦公椅後靠，整間會議室瞬間鴉雀無聲，他正跟一級主管開會，所有人見他接電話，不敢出聲打斷他</p>

邵逸夫起身，對邵一棻說：“你等我一下”接著，他壓了手機，對開會的主管們說：“休息十分鐘”然後拿著手機走出會議室</p>

“好了，你現在可以說了”邵逸夫說：“你已經有枚戒指了，為什麽要求婚？”</p>

“我把求婚戒指退給季東文了，我們分手了”邵一棻說得雲淡風清</p>

“你不跟季東文結婚，打算跟誰求婚？”邵逸夫問</p>

“孟辰陽”她說完後，不禁屏住了呼吸，她居然有些擔心爸爸會大聲反對</p>

話筒那頭，沈默了一會兒，然後笑聲輕響，“你終於想通啦？我以為你會傻到一輩子弄不清楚呢！”邵逸夫揶揄女兒</p>

“你知道孟辰陽愛我？”邵一棻問，暗想，該不會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孟辰陽愛她，獨獨她本人毫無所覺吧！</p>

“我不單知道辰陽愛你，我也知道你愛的人是他卻不自覺”邵逸夫語音溫柔，“辰陽是個好孩子，幸好你及時醒悟過來我先前真有點擔心你會傻傻跟季東文結婚……說吧，你想買多大的求婚戒指？”邵逸夫問，一點也不覺得女兒求婚有什麽奇怪</p>

“你跟媽媽求婚的時候，你買多大的鉆戒？”</p>

“三克拉”邵逸夫笑答</p>

邵一棻在手機這頭，思考了半晌，說：“孟辰陽超難搞，我買個六克拉的鉆戒好了可是我沒錢，你先讚助我吧等我求婚成功了，再讓孟辰陽把錢還你”</p>

邵逸夫聽完，在手機那一頭哈哈大笑</p>

他女兒，果然有商人的天賦！一來一往的，完全沒花到自己一塊錢</p>

“為什麽我要讚助你？”邵逸夫說</p>

“因為孟辰陽勸我跟你和解，如果不是他勸我，我才不想打這通電話！”  </p>

邵逸夫安靜了一會，才說：“六克拉鉆戒不是一筆小數目……”</p>

“我知道不是小數目，但我應該還負擔得起我只是給你一個機會發揮一下父愛，你到底要不要讚助我？不讚助就算了”邵一棻說</p>

“沒見過像你這樣拜托人的！你在哪家珠寶店？”</p>

“剛好在你公司附近”邵一棻報了店名，這麽大一家珠寶店，很好找</p>

“好，你等五分鐘，我讓方特助過去幫你買單，可以了吧？我等一下要繼續開會，沒法過去陪你挑戒指，你選好就先買吧到時候收據留著，我好跟未來的女婿請款”邵逸夫打趣</p>

“爸，謝謝你”邵一棻說</p>

寶貝女兒這聲謝謝，讓邵逸夫輕輕的嘆了口氣，難得感性的說：“不客氣你給我機會表達父愛，我當然得好好抓住機會表現一下你好好求婚，希望很快聽到你們的好消息”</p>

“爸，你能不能……”邵一棻開口，卻沒說下去</p>

“能不能怎樣？”邵逸夫問</p>

“還是算了，沒什麽你去開會吧，我等方特助過來幫我買單”</p>

“棻棻，替我謝謝辰陽，不管你是不是真心想跟我和解，我很高興你能打這通電話”</p>

“等我求婚成功了，再跟你說，讓孟辰陽把錢還你”</p>

“好我，等你的電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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